第二十六目 昧心侵佔,變牛還債

  清朝末年光緒年間,臺北府和尚洲,洲仔尾,有位王介甫者,

耕農為業,賦性剛直,娶張氏為妻,膝下有兩個兒子,均已長成,

夫妻年歲也大了,介甫心願未了,每繫於懷,加上年來,五穀荒

歉,以致於青黃不接,難以周轉,奈何長子年歲也二十幾了,正待

婚姻,不得已向該地富家許烏耳商借銀兩兩百元,以作聘禮之需。

  然,許為人詭詐多端,雖慨然應諾,但利息頗重。介甫寫了借

據一紙,給許為憑,光陰展轉,不知不覺過了數年,介甫因失收,

家無積蓄,入不敷出,借款不能清還,母加利已達數百元矣,為

此,積憂成疾,雖經延醫調治,藥石罔效,竟一病不起,臨終之

時,囑咐二個兒子說:此款日後家計稍寬裕,亟當奉還,以釋親

心。厥後二個兒子,立志耕作,夙夜匪懈,克勤克儉,不幾年已將

母銀湊足,兄弟同往許家,是日,剛好許之先父忌辰,親朋滿堂,

許舉杯勸客,也邀王家兄弟同桌共飲,席次之間兄弟將銀兩百元,

交還於許,欲取回借據,許曰:今日忙於款待客人,況且母金雖還

而利息未清,改天將借據還給你,毋庸介意,兄弟倆信以為真,辭

別歸去,而將此事稟知家母,母親痛責二子作事糊塗,恐許有變,

命他日再往許家取回。經過幾日,兄弟重抵許家,許剛好在家,見

兄弟二人問來何事?答以要取回借據,許曰:汝父在日,向我借

款,分文未還,而汝等也無設法還款,如今為何要取回借字。兄弟

曰:前日已將母銀交清,何出此言。許曰:誰接汝兩百元,休在此

胡言亂語,快滾出門去。兄弟雖想與之計較,奈何他財多丁旺,無

可如何,只好忍氣回歸家中,將情形稟告母知,母曰:多行不義必

自斃,拭目視之,命兄弟再拿母利參佰元還之。

  事隔幾年,王家母牛,孕而待產,適春日薄暮,桑拓影斜,

谷風習習,介甫兩兄弟閒立門前,忽見烏耳身穿墨水布衫,肩掛白

色腳巾一條,斜垂胸前,由竹徑緩緩而來,轉向牛稠而去,兄弟倆

感到奇怪而尾隨之,至牛稠前忽然不見人影。只見母牛前足踞地,

後足頻頻伸縮,狀似臨產,果然不多久,產下一小犢,全身灰色,

背上有白紋,也不以為意。

  第二天早上,聽聞烏耳無病而死,記其時刻,剛好是母牛生

犢相同,乃悟覺到烏耳投胎牛腹,轉牛還債無疑矣,因此將此牛取

名烏耳,烏耳發育快速,善解人意,勤勞不怠,極盡辛苦,鋤犁田

中。

  許烏耳有子,同耕於田,經常聽到王家呼叱其牛與乃父同名,

又憶及其父在世時,吞沒介甫兩佰元,以致轉生為牛還債,且憶及

其父臨終之時,身著墨水衫,肩掛白腳巾,正與此牛相彷佛,心甚

不安。乃向王家商議,願以高價買回飼養。王家兄弟性本善良,感

其有孝心,允諾之,銀既交清,牽牛回家途中橋上,牛忽失足跌落

深溪而死。嗟哉!烏耳心有不良,以致轉牛還債,債清而死。子孫

也因而式微不旺,故欠債不還者,當以此為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