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悉達太子遊四城門
昔日，燃燈尊佛有一位徒弟，名叫善慧童子，在燃燈尊佛上壽
的前一天，對眾師兄弟說起，每年師父壽誕所用茶飯果品都是一樣的
東西，今年咱們師兄弟每個人分別到各處去請一盆奇花，但不許相同
，來為師父祝壽。
善慧童子就一路尋找到了十字街頭，看見一位女子捧著木棉花，
放在街路邊。善慧童子就問曰：「這位娘子你這盆木棉花，弟子欲求
一枝來供佛，不知你尊意如何？」她遂答曰：「我這花不肯給人。」
善慧童子曰：「娘子既然不肯給人，弟子願求買一枝。」女子答曰：
「我這花也不肯賣人。」善慧童子曰：「娘子你此言差矣，這花既
不願給人，又不賣人，就該放置在幽雅地方，以供賞玩，為何放在
街路邊，這是何緣故？」女子答曰：「非也，我這花要與人結一世
姻緣，故放在此。」善慧童子曰：「要結多少年之姻緣呢？」
女子答曰：「要結五百年後之姻緣。」善慧童子即許結女子姻緣
，將木棉花請回寺中。
次日，燃燈尊佛上壽，眾徒弟獻上各樣奇花，燃燈尊佛一一收下
，唯獨善慧童子這一盆木棉花不肯收。善慧童子言曰：「師父大發慈
悲，弟子為表誠敬特請此花前來上壽，師父為何不收？」燃燈尊佛曰
：「此是惡花，我所以不用。」善慧童子曰：「此花清淨，何來有惡乎
？」燃燈尊佛曰：你這花曾與人結一世姻緣，豈不是惡花。」善慧童
子言曰：「此花曾結五百年後之事，此有何妨？」燃燈尊佛曰：「世
間五百年，天界只一時之久，你知她是何等之人，她乃是九天玄女仙
姑之徒弟，今已下凡投胎去了，你亦速速下凡投胎去吧。」善慧童子
乃哀求曰：「師父大發慈悲，誠恐我一下凡，不知回頭那該如何？」
燃燈尊佛曰：
「你可放心前去下凡投胎，吾會派人下凡度你回來安級定位。」
話說，九天玄女之徒弟，投胎在夜珠國出世，名號：夜珠宮主。
而善慧童子投在天竺國出世，名號曰：悉達太子。在悉達太子十三
歲時，奏上國王曰：「臣子想要騎馬遊樂一下。」國王聞言准奏，
即命一位老臣保駕，騎馬同樂遊賞。太子和老臣二人向東門而來
，遇著一位老者，雙目失明，手持竹杖徐行。悉達太子遂問老臣曰
：「此人為何如此呢？」老臣即奏曰：「此人老矣，鬚髮盡白，眼花
不見，依著竹杖而行。」悉達太子曰：「如此惡光景，不願看到。」
再遊到南門來，忽然聽見有呻吟之人聲。悉達太子遂問老臣曰：
「此又是什麼聲音？」老臣奏曰：「此人患病苦痛之聲。」悉達太
子言曰：「這光景亦非所樂見。」再向西門遊來，聽聞數十人相互
哭泣，悽慘悲痛。悉達太子遂問老臣曰：「這又是怎麼回事？」
老臣奏曰：「此是人死送終，生離死別哀哭之聲。」悉達太子對
老臣言曰：「這也非吾所樂見的。」接著又遊向北門，看見有一婦人
生下小孩，呱呱哭啼之聲。悉達太子對老臣言曰：「你將此孩子抱來
給我看看。」老臣遵命，就向婦人借過孩子，抱給太子看。悉達太子
一見細子，突然驚訝曰：「為何如此形狀？那麼難看。」老臣奏曰：
「人剛出生，都是這般模樣，太子您以前剛出世亦是如此，自古而今，
有生必老，有老必有病，有病必有死，有死必有苦，人在世間，難
免生老病死輪迴之苦。」太子問曰：「那又如何躲過生死輪迴之苦呢？」
老臣奏曰：「太子若要長生，必須持齋戒殺，堅心修行，可免生死輪迴之
苦。」太子答曰：「我要持齋修行，不知何處有名山可修行？」老臣連
忙奏曰：「太子您果真要修行，可往雪山去修行，此處極為幽雅清妙
無比。正是︰無寒無暑常如此，有花有果永長春。」
太子同老臣回朝，上殿啟奏國王。王遂問曰：「皇兒你這回遊賞
感覺如何？」太子啟奏父王曰：「臣兒玩遊四城門，觀見生老病死苦，
真是難堪，兒願持齋修行，伏乞父王准奏。」國王不准所奏。太子再
奏曰：「臣兒決意要持齋修行，伏望父王恕罪。」國王言曰：「朕江山
欲重託你一人，你若去修行，朕江山欲付與何人？這事斷然不可。」
太子堅執不聽，國王大怒，即命御林軍，將太子貶入高墻之中。這時
母后聞知大驚，來到殿前，啟奏國王曰：「太子今日遊景回來，何事
觸犯龍顏，因何將太子貶入高墻之中？」國王言曰：「太子玩景回朝
，不知何故？情願持齋修行。本王屢勸不聽，所以被孤謫貶。你念在
母子至情，勸其回心轉意。」母后奉命即入高墻之中苦勸太子，應以
江山為重，持齋修行無益於事，太子依然不聽。母后無可奈何，
回宮而去。
再言次日，老臣暗自潛入高墻之中去見太子，太子即命老臣
，為其準備駿馬一匹當坐騎，以便往雪山修行。老臣奉命，即刻回去
備辦一匹駿馬，給太子當坐騎。太子即刻騎馬出城，誰知城門關閉，
太子將馬加鞭，奔到城樓上，看見城下甚深，不能下馬，乃躊躇良久，
太子即禱告天地神祇，祝曰：「我悉達若能修成得道，將馬加鞭就到
雪山而去，如我無法修練成道，自願墜落城下而亡。」
太子口占一偈曰：「四門觀看痛傷悲。急早修行恐怕遲。在世幻身終難
久。閻浮不是我良居。」
太子作偈畢，將馬加鞭，果然龍天扶持，直到雪山，人馬無恙。
看見有大石一塊，太子就坐大石上，堅心修行。所吃的青菜水果，
誰知吃了，隨後又長出來。太子曰：「此乃活物，我怎可食之。」
遂不食。太子接著改煎水充飢，孰知水上下亦有聲。太子曰：「此
亦是活物，我也不吃。」太子就這樣終日不吃青果、泉水，忍受飢餓。
天地神祇，看見太子自修自得，即差四大天王來到雪山，對太子言曰：
「天生五谷花果，乃是日月所照，雨露所潤，是給人飲食用的。
胎卵濕化為四生，所以不吃，你在此自修自得有何功德？你何不快
快下山勸世度人，將來可成為中天教主。」太子聞言，即刻下山勸化世人
。來到了給孤(人名)長者家中化緣捐題。給孤長者看這和尚衣裳破履，
身瘦如柴，長者隨備數兩銀子，烏布二疋，出來對和尚言：「此數兩銀
子，代弟子買油香供佛祖，這二疋烏布，送你做衣服之用。」太子將
銀兩布疋收起，走出門外就睡在地上，有位家人出來，看見和尚睡在地
上，就入內稟知長者，長者出來一看，和尚果然睡臥在門前地上，就叫
醒和尚，對和尚言曰：「師父看你人才俊雅，骨格非凡，為何這樣懶睡
在我家門前？如果銀兩衣物被人竊去，如之奈何！」
太子答曰：「人生在世，雙眼開著，此物是自己之物，倘若雙眼一
閉，此物盡是他人所有。」長者聽了此言，心中感悟曰：「師父雖然
懶，說話卻有理，未知貴剎何處？貴號何名？」太子答曰：
「吾乃在雪山修行學道。」長者言曰：「莫非是悉達太子。」
太子
曰：「然。」長者聞得此言，心中大驚，連忙雙膝跪下曰：
「太子千秋。」太子即雙手扶起曰：「今日得論僧俗，莫行君臣
之禮。」長者見太子江山都不顧，自思咱要家業何用？
遂對太子言曰：「弟子願拜您為師，持齋修行。」太子就答應讓長
者歸依。師徒兩人盡日講經說法，不拘時間。有人帶錢來還給長者
，亦有人擔租谷來還者，眾人聞知長者拜太子為師，持齋修行，
眾人亦歸依於太子門下。數年之間，度有近百萬人眾。太子遂對
長者相議，現今徒弟眾多，此寺狹小，聞知祇園有一百畝花園可以
容納，二人即同往祇園家中普化。太子對世子言曰：「欲求化你的
園地建寺。」世子答曰：「要我園地建寺，若能金銀舖滿祇園，
此地就讓渡給你。」長者言曰：「世子不可戲言。」世子答曰：
「大丈夫一言既出，安有兒戲。」長者即命眾徒弟，挑金銀來舖地，
不多久時間，金銀舖滿地上。接著長者就命眾徒弟砍伐樹木。
世子阻住曰：「只是此地賣你，樹木果子並沒賣給你。」長者答
曰：「你這言差矣，我向你買地，樹木果子不讓我砍伐，難道叫
我建寺在花果樹上嗎？」
世子言曰：「這百畝花園，你能於樹上枝枝帶金線，葉葉掛銀牌，
我地就獻你起寺。」太子答曰：「可不再戲言。」世子答曰：
「一言說出，駟馬難追，我並不後悔。」太子即刻演法，果然枝枝
帶金線，葉葉掛銀牌。世子看見，大吃一驚，遂向太子曰：「敢問
師父貴剎
何處？貴號何名？如此大富。」長者答曰：「吾師乃悉達太子，
弟子名叫給孤是也。」世子聞之大驚，亦拜太子為師修行。
再言，天竺國王年老無子，欲立難陀登位。
難陀辭奏曰：「可往雪山請吾兄長登位。」
國王准奏，即命優霞期(人名)去請太子回來登位，太子若抗旨
不肯回來，命御林軍捉拿回來見朕。優霞期率御林軍來到雪山，
要請太子回朝登位。太子果然不遵聖旨，當御林軍要捉
拿太子時，被太子演法，眾御林軍盡東倒西歪，統帥大驚，遂命
眾御林軍拜太子為師。國王聞知此事，再派難陀去請太子回朝，
難陀同樣被太子演法，伏臥在桌上，太子即召難陀靈魂同遊地府
，就看見有四十九個油鍋，難陀遂問太子，此油鍋何用？太子
答曰：「你去問獄官便知。」難陀問獄官曰：「為何用此鍋？」
獄官答曰：「凡陽間之人，所作不善，不論帝王將相，以及庶民等，
或官豪勢利害民，或人作惡，皆得落此許多油鍋之苦報。」
太子再引難陀遊天堂，看見有一座宮殿，華麗無比，與世間之
妙不同，卻無人居住。難陀即問太子曰：「此宮闕為何無人居住？」
太子答曰：「你可問天神便知。」難陀遂向天神曰：「此宮闕華麗，
為何無人居住？」天神答曰：「悉達太子持齋修行，日後功德圓滿，
歸家成佛，此宮殿即是為他準備的。」難陀思悟起來，我日後登上帝
位，倘一念差移，造作不善事業，難免有很多苦可受，今我兄長持
齋修行，日後有此華麗宮殿居住，不如和兄長一同修行，何等快樂！
遂決意要修行。上蒼見他有回心之意，另蓋起一座宮殿，以候難陀
回天好居住。此時難陀再遊幾步又看見有一座宮殿，難陀遂問太子
曰：「為何這處又有此宮殿，卻又無人居住？」太子曰：「你問天神
便知。」難陀轉向天神曰：「為何此處又有一座宮殿，卻又無人居
住呢？」天神說曰：「上天知難陀轉悟要修行，所以再蓋一座宮殿
，等候難陀歸家好居住。」難陀驚覺，乃是南柯一夢，遂決意要修
行，對太子言曰：「弟欲拜兄長為師，您意下如何？」太子答曰：
「咱兄弟為師徒，比較不便，你可拜優霞期為師。」優霞期曰：
「你是君我是臣，豈有君來拜臣之理。」太子曰：「今為沙門，
不必論之，你可去受拜。」難陀就此拜優霞期為師，持齋修行。
再言，夜珠國有一位夜珠宮主，將一個九重鐵鼓掛在天竺國城
樓上，傳令曰：「天竺國若有其人能射透此鐵鼓，我即罷兵怠戰
，如無人可穿透，大兵一到玉石俱焚。」
此時天竺國朝臣上殿奏知國王，國王聞言大驚，無計可解，群臣齊
聲啟奏曰：「我王不必煩惱，現今太子在雪山修行得道，有神通
妙法，吾王可降旨徵召太子回朝，以退此番兵。」國王准奏，即命
多羅，你可到雪山召太子回朝，並將夜珠國進一個鐵鼓之事說明，
多羅奉旨來到雪山，對太子言曰：「現今有夜珠宮主，進一個鐵鼓
，有九重厚，看我國人誰能射透，如不能穿射，她就要起兵前來討伐
，思此時國內無人有此能力，吾主命微臣來徵召太子回朝，退敵番兵
。」太子答曰：「我如今持齋修行，若要社稷江山，何苦修行，我斷
然不回去。」多羅受命回朝，將太子之言奏知國王，國王聞奏兩淚直流
，言曰：「朕江山旦夕傾危矣，你可速速再到雪山，向太子說，你既
然是修行者，應以慈悲為本，方便為門，一則念在父子之情，二則救
救滿城百姓，免遭塗炭之災，不然你修行何用？」多羅再奉旨來到雪
山，對太子將國王痛切言語轉述一遍。太子聞言無可奈何，離開雪山
同多羅回天竺國。
國王看見太子回朝，龍顏大喜，開言曰：「王兒你今日回朝，
此乃本國洪福，萬民幸甚！」就將夜珠宮主進九重鐵鼓之事，說明
一遍。太子啟奏父王勿憂，待兒臣出城觀看，如何退敵番兵。
太子騎馬來到城下，只見城樓上，懸掛一個鐵鼓，遂拈弓搭箭
射去，果然一箭射穿九重鐵鼓，眾軍看見齊聲喝采。夜珠宮主看見
太子，生得清秀標緻，夜珠宮主遂作偈曰：「太子年輕正是春。
腦中謀智冠三軍。九重鐵鼓穿連透。百萬雄兵盡敬尊。」
宮主作偈畢，即命通事官，傳媒妁之言，我宮主欣羨太子，
欲結秦晉之好，招為駙馬，如若不許，即派兵攻城，寸草不留，
通事官領命，將此對太子說了一遍。太子聞此言，堅持不從。
國王百般苦勸，你可權從與宮主為夫婦，江山可保，萬民是賴。
太子不得已聽從父王之命，同宮主回夜珠國，被招為駙馬。
婚後十二年，不曾下樓，並無回寺，寺中百萬徒弟，無人拘束
，都還俗回去，只剩五人奉祀香火。某日，宮主清閒無事，請
駙馬觀賞景色，對太子言曰：「我與你結為夫婦已有十二年，
並無情意，今天開窗觀景，夫婦一樂如何？」太子許諾，同宮主開
窗觀景，太子衣衫露出窗外，天神看見，即差四大天王故意從樓下
經過，指點太子，你寺中徒弟各自離去，只剩五人奉祀香火。
太子聞此言，乃對宮主曰：「吾寺中徒弟分散已盡，我不得不歸回
寺中，萬望宮主奏上國王，看旨意如何？」宮主答曰：「妾曉得。」
次日早朝，即上殿將駙馬要回寺之事奏上父王，國王准奏，欽
賜太子回寺。
此時，宮主已有孕在身，太子亦知宮主日後有難，離別前與宮
主曰：「我今交付你難香一枝，坐具一條，你要珍重收藏，日後有難
之時，將難香祭起，坐具舖在地上，當空中叫悉達夫三聲，吾即來救
你，你須謹記在心。」太子就此分別而去。
許時，雪山眾徒弟聞師父回來寺中，各進香花茶果迎接師父，
太子來到寺中，遂對這五人言曰：「我日後若能成佛之時，請你五人
高坐為尊。」再說夜珠宮主，懷胎六年，產下一子，名叫羅牟，
國王勃然大怒，恥辱難堪，就將宮主貶入柴牆之中，四面要放火燒起，
宮主此時遇難，無計可施，忽然憶起丈夫昔日臨別之言，就將坐具
舖於地上，將難香點起，當空叫悉達夫三聲，果然天地知機，即差四大
天王，將這坐具扶起，直到雪山，太子看見宮主到寺，夫妻歡喜不己。
另蓋一座庵寺給宮主居住。太子後修成中天教主，
流傳萬古，後人稱讚號為釋迦牟尼文佛。宮主同修，亦成正果。
